卡萨布兰卡攻略卡萨布兰卡:在祛魅与复魅之间

※发布时间:2015-5-19 17:00:12   ※发布作者:小编   ※出自何处: 

  [ 沙阿提醒我们注意,我们对异域的想象,经常是由跟异域关系不大的另一地域、另一文化、另一种生态决定的。 ]

  [ 沙阿从科学、在当地的付之阙如,了另一端的欧洲人,或者更广泛意义上的人类,有同非洲人一样的原始意识。 ]

  [ 遗憾的是,沙阿最终止步于他的发现,小心翼翼地掩上了他所撩起的神秘面纱。说到底,他不是一个如V.S.奈保尔这样尖刻、敏锐的作家。 ]

  关于卡萨布兰卡,我们最熟悉的,莫过于1942年拍摄、由亨弗莱·鲍嘉和英格丽·褒曼主演的同名电影。但大家不一定想到,其时二战在欧洲和北非进行正酣,电影中的外景全系好莱坞斥资搭建而成,导演和编剧为了营造这部爱情谍战片所需要的神秘异域感,在电影中掺入了大量阿拉伯风格,而事实上,当年的卡萨布兰卡却是的欧式殖民风格(摩洛哥王国直到1956年才获得)。也就是说,我们眼中的卡萨布兰卡,完全是经过美国人想象的“再想象”。

  这段经由英国记者、作家塔希尔·沙阿在其游记《哈里发的神殿: 卡萨布兰卡的365天》中披露的信息,提醒我们注意,我们对异域的想象,经常是由跟异域关系不大的另一地域、另一文化、另一种生态决定的。甚至沙阿自己来到卡萨布兰卡游览、定居、生活的初衷,也跟这座城市本身没有太多关系。在语境中,即使摩洛哥与欧洲处于同一经度、隔海只需渡船数小时即可到达、文化上对南欧特别是西班牙产生过巨大影响,也因其特殊的文化、教和地缘,而被视为“遥远的东方”,充满无限的魅力和。沙阿一家来到卡萨布兰卡,除了寻根,多少受到这种异域想象的吸引:“我们之所以来摩洛哥,是因为厌倦了原来的岛国文化。在那儿,我们成了偏执狂,过着不健康的生活,工作让我们疲惫不堪……(而在这里),生活被一种平静的舒适包围着。”

  因而,在祛魅与复魅之间的摇摆和徘徊,成了这本游记最重要的特征。我们跟随作者的步伐,游走于这座魅力无穷的“东方”城市,一方面探索、揭开掩饰其上的神秘面纱,触及这个国家和民族的灵魂;另一方面,又在不同文明的融合和冲突中掉落探寻的线索,就如沙阿,作为世界的外国人,在一个全球化背景下努力朝前奔跑,又没有和保驾护航的国家,渐渐融入又渐渐迷失。不过,这样的迷失并非游客权且俯就的入乡随俗,而是有其建立在悉心观察基础上的深刻理解的。

  比如,沙阿对这个国家的前现代特征,就有着非常的认识。这种前现代性,主要表现为摩洛哥生活的表面下,所暗藏的来自非洲部落传统的“精灵”:安宅需宰牲溅血于堂室以讨好“精灵”,祛邪务必将青蛙开膛、盐腌、风干挂于门户,中国人闻之色变的雾霾,在当地则是“巴拉卡”(真主的祝福),“可以净化整个宅子”……这些七七八八的“精灵”,在一般游客眼中,可能就是单纯的,或者为异域蒙上神秘色彩,因而可资利用的经济资本。然而在沙阿看来,这些东西却是当地人物质和生活的核心。

  对此,沙阿写道:“在,发生意外时我们会尽量追根溯源,找出原因……但我发现在摩洛哥,人们用非常不一样的眼光看待这些日常生活中的不幸,他们常常将其归因于力量的作用”。所谓“不幸”,即是摩洛哥人因又欠缺根基,安全感,加之教育弛懈,缺乏问责的意识,于是只能靠“精灵”来解决一切。他们在“精灵”身上找到慰藉,以此对抗生活的无望。但同时,“精灵”又成为他们推卸责任、自甘,进而把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加无望的渊薮,“有了这个借口,任何责任都可以轻巧地避过,然后给别人……在他们的世界里,从砍错树到放火烧割草机,任何错误都可以忽略。”

  沙阿用来作对比,原以为他会进一步阿拉伯世界的落后、和。但沙阿最可贵的一点在于,他在经历了水淹、漏电、鼠患、蝗灾、食物中毒,以及邮局、海关、房地局等官僚主义灾难之后,理解了这种状态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从科学、在当地的付之阙如,了另一端的欧洲人,或者更广泛意义上的人类,有同非洲人一样的原始意识。这个原始意识,在房屋装修完毕,他不顾妻女的反对,宰羊驱邪时,被他捕捉到了:

  “好好的一只羊就这么被杀了,只为讨好一种看不见的力量,而且这个东西很可能根本就不存在……我多想告诉她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为了去做我们觉得应该做的事,但究其实质也同样不明就里。”不是“不明就里”,而是有些东西难以言传——出于对安全的考虑,发明了与,东方则发明了种种传说和仪式,两者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其实都是对幸福的追求。沙阿真切看到了在“落后、和”中,还蕴藏着人的和渴望。从这一点上来看,沙阿迥异于很多浮光掠影地看了一眼异域然后闪人,回到国内又大作的游客。后者通常站在一种虚设的高度上,对眼中的异域,既缺乏了解,又没有同情,或者仅仅只有一种廉价的或者概念上的同情。

  遗憾的是,沙阿最终止步于他的发现,小心翼翼地掩上了他所撩起的神秘面纱。事实上,他在人们的问题上并无多少建设性观点;他在文化遗产与人的和发展之间,仍是典型的“游客心态”;他对家中那三个既滑稽又可怜的房屋管理员,从接受到怀疑,再到最终理解他们,也仅仅是递个眼神、拍拍肩膀的象征性姿态而已……说到底,沙阿不是一个如V.S.奈保尔这样尖刻、敏锐的作家,后者对异域文明自觉或不自觉蒙上的“面纱”,总是毫不留情地予以和的(他有一部游记就叫《非洲的假面剧》)。沙阿来到卡萨布兰卡,是为了舒舒服服地居住、生活、写作,是为了摆脱“偏执狂”和“不健康的生活”,因而他对卡萨布兰卡的描写,以及对世态人情的刻画,终究是轻松、幽默、不乏善意,因而也是流于展现“奇情”、欠缺直抵的锋利和深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