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卡萨布兰卡的第一天我就被偷了个一干二净

※发布时间:2017-6-25 16:52:48   ※发布作者:小编   ※出自何处: 

  我躺在卡萨布兰卡的暮色海岸边,思考着这一次旅行的意义。大西洋比所有我见过的海更具侵略性,连大气都因此变得粘稠,成为海浪与泡沫的延伸。黄昏与黑夜即将交替的时候,远方的灯塔亮起,但连那都因为湿气而变得暧昧不清。

  原本无论如何也不愿再来一次卡萨,毕竟几周前第一天到达北非,便在这里被偷去了钱包:所有的钱、卡以及身份证。总觉得内心收到了,脸上也挂不住,简直无法再以资深旅行者自居。在火车上摸着空荡荡的口袋,愣神了半天,最终只蹦出一句“FX”。上车前还从钱包拿出车票来着,却完全没有印象何时被动了手脚,大约是遇到了专家。满车的摩洛哥人不解地看着我,唯一能说英语的乘客劝我下车,再搭其他列车回始发站报案。

  也许小偷还在车上呢,也许就在这个车厢里也不一定。可看着她确信的眼神,总觉得好像可以冷静下来,便照她说的,掉头换了趟车,回了卡萨的车站。

  结果当然不可能有什么作用。在车站再没有遇到一个能说英语的人,成了对我蹩脚法语能力的试炼。我似乎变成某一重要信物,不同的人们把我不断向前传递,神情严肃,交谈两句,仿佛明白了情况,然后把我继续交付给下一个人。

  等警车终于将我从车站外的不明小屋带到局,已经是晚上九点。北非的天空总算不情愿地暗了下来。局的小屋与院子已已经湮没于之中,仅有一间简陋的办公室还亮着昏暗的吊灯。肥胖的为我拿来了面包,大概觉得过于干冷,又为我泡了一杯摩洛哥薄荷茶。“您能说英语吗?”他摇摇头,但告诉我强援马上到场,不必担心语言问题。

  一会进来一位带着眼镜,穿着白袍的瘦高老头,看起来简直像拉长了的甘地。“C’est la vie.”他弄清楚情况之后,拍拍我的肩,原来“甘地”是一位当地学校的英语教师,被叫过来充当一下翻译,“我年轻的时候也遇到这样的情况,好在你的护照还在,不算太坏。”

  说来也是,身份证在国外也没有多少作用,钱的问题,只要找到中国人,通过某宝也总能解决。“甘地”对我兴致盎然,拉着我聊起了毛,直到胖也按捺不住;“我们还是开始录口供吧。”却不料他对我的个人情况事无巨细都打算过问一遍,完全不明白和窃案有何关联。与两个素不相识的男子在这卡萨布兰卡的昏暗小屋里,以英语和阿拉伯语(时而又混杂一些法语)复述了一遍到此为止的人生履历,着实也是奇妙的经验。

  最终获得的只有一份煞有其事的证书,证明我曾在此被偷的证书。回到卡萨后,我拿着这份证书请酒店的工作人员和局确认,案情可有进展?如果真是富有职业素养的窃贼,或许能留下钱包和身份证吧。

  “对方一无所知,你还是自己再去趟局,这样才能搞清楚状况吧。”工作人员的大叔挂了电话,尽量保持了礼节,还是没能掩饰好对我的委托的不耐烦。

  “罢了罢了。”局可不是什么没事可以愉快拜访的地方。“Anyway,thank you sooooo much。”我用夸张的谄媚结束了对话。

  “卡萨布兰卡大概是最平庸的一个地方,摩洛哥其他的城市哪一个都带给我们许多的惊喜呢。”那天最终成为我救世主的四位女生如是说。她们正好结束旅程准备第二日回国,在卡萨老城遇到我,大家共进了午餐。钱包被窃当晚我从出来,费尽周折又找到她们,好歹讨得一些现金,不至于露宿街头。

  的确不论是马拉喀什、费斯、梅克内斯还是丹吉尔的老城都是极富魅力的迷宫,白昼时五光十色,但到了夜晚却让人无法信任。我虽然拥有了无与伦比的破冰话题,“我呀,刚到这儿第一天就被偷了个一干二净。” 但总觉得自己成了因为在爱情中受过重伤因此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次全情投入的人。每日只是在不同的老城巷道之间来去穿梭,并没有厉害的清真寺,每一个Medrassa(院)也都像一首三流变奏曲中的不同段落。

  “我说,你们就没有那种,就是像泰姬陵啦,啦,让人完全忍不住要一张到此一游的景点吗?”我问阿卜杜拉,他自称是梅克内斯院的工作人员,在午休期间无事可做,所以可以带我随便逛逛。“院非常不错哦,现在还没开门呢,晚些我上班的时候顺便带你去。”他完全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不过他已经带我参观了他叔叔的皮革工厂,他弟弟的纺织作坊以及四位古代诗人的陵墓。应我的要求,正要带我去一个苏菲的陵墓。“明晚,这里就会有音乐演出了,这里的和土耳其那种转圈的舞蹈可不一样,这里的苏菲音乐更接近冥想,就像你们的佛教那种感觉,能够治愈人格呢!可惜你明天就要离开梅克内斯。”

  “梅克内斯是一个很棒的城市,比费斯更安静。这里有专门清理公墓的协会,也有猫的组织,甚至有一个驴的机构,所以这里的驴都不能在城里干活。”

  “摩洛哥是个很棒的国家,我们这里几乎没有什么纷争,你看老城的房子,墙上都漆了不同的颜色,分别代表山区伯伯尔人,沙漠伯伯尔人,阿拉伯人和,和其他地方不同,在这里大家完全相安无事,你看那些一个房子刷了两种颜色的,就是不同民族通婚的意思。”

  我以为设起了防线,却感到更加孤独,反倒比以前更容易轻信陌生人,简直无论多蹩脚的计策都能让我中招。花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钱,买下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看到了不少十分可疑的据称是博尔赫斯、保罗克里或者亨利马蒂斯的故居。索性压缩了行程,跑去了突尼斯。果然和过度旅游化的摩洛哥不同,物美价廉,连防盗窗的样式都更精美。“你喜欢突尼斯吗,突尼斯的人民都很不错吧?”这一次是一位叫做阿里的大学职工,“我去过上海,在那里呆了一个月,因为和上海大学之间有一次学术会议,上海可太棒啦。”

  “那里太旅游化了,这边可不同。突尼斯刚刚从内战中走出来,国家简直满目疮痍。军事,你明白吧?但是新上台的总统更糟糕,没人喜欢他,可每个人都无可奈何。”

  “要不我带你逛逛?给你讲讲这里许多建筑背后的故事,当然,免费的。因为我在中国的时候,你们也对我很热情呀。”

  由于航班的时间,回国前不得不在卡萨多待半天。出租车又带我经过这里陈旧的殖民地风格街区,过宏伟而梦幻的哈桑二世清真寺,过粘稠的海岸线还有那个还原《北非谍影》的Rick’s Café。

  那天半夜从出来,刚充过值的当地sim卡忽然,和中国朋友们失去联系。这才感到一筹莫展。“甘地”陪着我走过了一个又一个街区,寻找仍在营业的杂货店求助,然而无人明白手机为何忽然。我终于下定决心,鼓起勇气问“甘地”问道,“你可以借我二十块钱吗,我可以打车去到一个有wifi的地方,然后和朋友取得联系,再去找她们。”“甘地”掏空了口袋,只摸出来十块钱,然后又问杂货店的老板要了二十,“你多拿着点。不要担心钱包的事,我明天会给你电话,案情有任何进展我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我只知道Rick’s Café,便打车去了那里。那部电影从未在这座城市拍摄(那个年代的好莱坞当然都靠摄影棚),咖啡馆里仍然循环放映着黑白影像。嘉宝的面容无论什么时候看都像精细雕琢的水晶饰品那样美丽。我终于连上网络,四位女生尽管有一早的航班,因为担心我失联仍未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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