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地图上看到“Dar el Beida”——汉译为“达尔贝尔”的地名,你会怦然心动吗?或许,会以为那是一款冰箱的名字。但是,换上“Kasablanka”,汉译“卡萨布兰卡”这个名字,你一定“哇”地叫起来。它就像“揶撒冷”和“翡冷翠”一样,字表与韵脚皆有天然的,令人沉醉的幻境,不得不奉为经典。
这个属于原住民柏柏尔人的城市,最初叫“安法”,即“高地”。这个高地太太平平地过了千百年,中世纪时,阿拉伯人打了过来,且住了下来,城市规模不断扩大,样子也发生了变化,房子多涂成了白色。15世纪中叶,大航海的先锋葡萄牙殖民者在攻占休达、丹吉尔之后占领安法。望着刚刚收获的这片白房子,顺口就将这里称作“casa blanca”。西班牙语“casa”意为“房屋”,“blanca”是“白色”,连起来就是“白房子”的意思。
1770年,摩洛哥国王在安法城旧址兴建新城,用柏柏尔语将其命名为“达尔贝达”,也是“白色房子”之意;18世纪末,西班牙殖民者取得了“达尔贝达”的贸易,又将其更名为“卡萨布兰卡”。但是,1956年摩洛哥国家,又将它改回“达尔贝尔”。现在中国出版的世界地图上,也尊重“达尔贝达”这一名称,而将“卡萨布兰卡”用一个括弧括上,贴在旁边。
这世界知道摩洛哥的人,有一半会认为卡萨布兰卡是摩洛哥的首都,其实,首都在她以北88公里的拉巴特。卡萨布兰卡是摩洛哥第一大城市,它在大航海时代,远没有北方的休达和丹吉尔重要,但到了“二战”时,它不一样了。
摩洛哥虽然在非洲,但已不非洲。它是一枚欧洲列强的棋子,或是世界争夺的棋眼:“那时,欧洲人欲逃出,都想去美国,是最直接的出逃港,但并非所有人都能直接到达。于是,有了一条迂回的逃难线——从法国马赛港乘船跨过地中海,到达北非的奥兰(今阿尔及利亚第二大城),再坐火车,或其他工具,到达法属摩洛哥的卡萨布兰卡。从这里乘船北上,在那里,假若能弄到船票,跨过大西洋去新世界,那就了”——这是英格丽·褒曼和亨弗莱·鲍嘉主演的电影《卡萨布兰卡》片头旁白。
卡萨布兰卡就这样和大西洋那边的美国扯上了关系。来卡萨布兰卡,导游一定会带你看大西洋海岸起了美国名的迈阿密大道,其实,就是一条两车道的公。
在多种世纪百部经典电影评选中《卡萨布兰卡》总是排在前面。它无疑是电影中的电影,经典中的经典。其实,电影《卡萨布兰卡》也不是原创,它改编自舞台剧《人人都去里克酒店》。这舞台剧被历史与虚幻覆盖得不进行考古发掘,就没人知道。现在,几乎所有来卡萨布兰卡旅游的人,都要到那个叫“里克酒店”的地方,去吃一顿差不多要100美元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西餐。电影里说的“里克咖啡馆”(ricks café),现实中,只有不是开饭的时间,才会卖咖啡。
我在宏伟的哈桑二世清真寺拍了半个多小时的照片,但我不去“里克酒店”,虽然,从这里步行只要10分钟。早年研究电影的我,当然知道电影本质就是“造假”。但我还是不喜欢这个1942年底上映的表现1941年爱情的在1944年获得第16届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剧本三项大的电影。2001年,美国前驻摩洛哥大K姓官员在退休后买下老城这个不起眼的白色小楼,把那个从来就没有在摩洛哥拍过一个镜头,历史上也从没有过的情场与战场兼具的场景,用那架从好莱坞买来的老钢琴和一些小玩意儿弄假成真——这串话说得太绕了,简单说“假作真时线年中国的怼人话说,不就是“网红店”嘛。
更尴尬的是众多“怀旧”青年逐梦这里,回忆的竟是所谓“百听不厌的经典英文歌曲《卡萨布兰卡》(Casablanca)”,认定它就是电影《卡萨布兰卡》里的金曲。岂不知,和这座复制的“里克咖啡馆”一样,这主题歌也是“假的”,它是美国音乐人贝特·希金斯和女友看完这部电影后,为了对女友爱才写的歌,并用电影名字作了歌名。这首1982年推出的歌曲中反复出现的“As time goes by”才是《卡萨布兰卡》电影的主题曲《时光流逝》。但这首《时光流逝》也不是这部电影的原创插曲。它本是1931年一出音乐剧中的配乐,在影片中由黑人歌星杜利·威尔森配唱成功,后被视为电影插曲的典范。在电影中,只唱过一遍“时光流逝,假如没和你相遇,我将会怎么样,也许爱上一个人,日子过得很平常……”
贝特·希金斯这位醉心求爱的音乐家,没想到他的歌会超越经典,覆盖经典,成为经典。连我在卡萨布兰卡听到的,也多是希金斯的“我坠入了爱河,与你一起看《卡萨布兰卡》时,在露天汽车剧院后排……时光流逝,对你的爱恋却与日俱增”,这首歌比原来的那首更贴近许多无奈离别人的,我还真不敢说它是假的经典。时间改变,创造幻影。
说了这么多,不是想给那些人扫兴,更不是想砸这个城市仅有的旅游招牌,只是想表达,旅行和写作就像那电影里的谍战,谍战里的(当然,我非常讨厌将电影《卡萨布兰卡》,译成《北非谍影》),真终,弄破,才好玩。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