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尧先生走了。这位中国藏学界的一代师,带着他对藏文化的深深眷恋、带着诸多的历史走了。23日是王尧先生遗体告别仪式,笔者参与了王尧先生治丧委员会,眼见了王尧先生得到国家领导人和学术界的景仰与尊重,特别是十一世额尔德尼亲自致信悼念称与先生有”两世因缘”,感触颇深。
对于藏学研究者而言,王尧先生是一座绕不过去的高山。于历史,他曾经出任过、藏区两位教和其他重要藏区人物的翻译,许多重要的历史时刻他都是亲历者;于学问,王尧先生在藏学领域有着开拓性的贡献,比如把古藏文文献引进对古代历史的研究,开辟了吐蕃历史研究的新时期等等。王尧先生还是一名藏语和藏文大师,他多年来探索书面语与方言之间的发展关系及异同,对藏区三大方言和文字变迁了如指掌,他对藏区的了解、理解之深,早就成为厚重的国家财富。
藏区长治久安,必须常抓不懈、要想实现藏区的长治久安,涉藏的政策制定者和治理者应当像王尧先生那样知藏懂藏、爱国爱藏,在“沟通汉藏文化,联络汉藏感情”方面做加法。早年,王尧先生中国现代藏学奠基人于道泉先生和名震康藏的白教、大学者贡嘎学习藏语,不仅仅是为了当好翻译,更是为了深入发现藏区、认知藏区。王尧先生“学行相应”的,长期深入藏区,遍访山川胜迹、古刹庙堂、农牧宅帐,在行走中获得有关的渊博知识。他能够与自如交谈,也与十世大师、阿沛阿旺晋美等僧俗上层结下友谊。王尧先生既是大学者,又是汉藏沟通桥梁的重要搭建者,得到了藏地上下的普遍尊敬与赞誉。
治理藏区须先懂藏。特别是建言献策者、研究者和具体事务管理者,都应当像王尧先生那样了解藏文化、愿意并善于推动汉藏之间深化理解。如果既不会藏语,也不识藏文,更不了解藏文化,只知道用固定的话语模式去套在涉藏事务上,就很容易陷入对抗型径困境,把扩大化。比如一些问题本身是沟通层面的问题,由于当事人不懂藏文藏语也不愿意花大力气去弄懂藏文化,导致成为无解,嫌隙拉开为鸿沟。王尧先生的重要性就在于他的藏文功底深厚,走遍藏区,结识友谊无数,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消除,总是能够及时填平语言、风俗、习惯等不同导致的沟通鸿沟。对于治藏者而言,能够与藏区直接沟通,能够深入了解藏文化,无疑是重要的;即便因条件所限不能如此,也应当更多发掘、发扬王尧先生这样真正“知藏派”的智慧与力量。
汉藏民族文化的双向交流,是一个源远流传的过程。近年来,伴随着教育的日渐发达,藏人中能说、会说、善说汉语的人越来越多,但汉族学者与官员中能说藏语、会藏文者却较为有限。王尧先生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学问有一个转向,从藏文化向汉藏文化交流递进,推动了汉籍名著和故事的藏译,也热诚推许与文化史上的伟人萨迦班智达,将其积极入世的时代意识与孔子的思想相映照。这些汉藏文化交流之间的探究,让汉文化与藏文化的关系更加紧密,使得当今中国文化的宝库也日臻丰富与繁荣。汉藏之间的文化交流,并非汉文化进入藏区,也并非藏文化进入汉地,而是双方均作为中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互相因应,共同成就中国文化的世界价值。更为重要的是,也只有通过汉藏文化交流,汉族与藏族之间的关系才能因了解而深入,因深入而共鸣,因共鸣而温润,因温润而心齐,五省藏区的长期和谐与稳定才因此自然而然、顺理成章。
“沟通汉藏文化,联合汉藏感情”,需要一代又一代的智者研究与推进。好在王尧先生虽归道山,却以其身教和言教,培养出了一支汉藏兼通、学风鲜明的藏学劲旅,他们有的是嫡传,有的是编外门生,但均以“王门”为荣。这批受益于王尧先生的学者,不少已成为当今历史、佛教、艺术等领域的翘楚,他们既爱国爱藏,又有为,是汉藏交流、藏区稳定与发展的力量、积极因子。
治藏应知藏。如何深入发扬王尧爱国知藏的不朽,如何让中国藏学的影响力更加扩大,进而通过这么一批有识之士不断为中国最高国家利益做加法,的确值得我们思考。
作者系中国外交与国际关系智库察哈尔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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