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三月倏忽而过

※发布时间:2017-8-8 22:39:14   ※发布作者:小编   ※出自何处: 

  雾蒙蒙。空气而清冷。一个女朋友约我去购物,在西单拥挤的人潮中等待她。第二天中午补上月的生日会,丰盛的火锅之后,一个人在星巴克用新买的mac写备忘。

  这是我的第四台电脑。小学四年级时,有了第一台属于自己的PC,联想。中学时代用过两个IBM。清理文件的时候颇有感慨。最早的文件来自2005年。犹豫很久,还是把大部分资料都删掉了。看得我心碎落泪的爱情电影,听得我一遍遍赞叹的与对谈,少年时追逐过的奇幻小说,带着青春与恋爱气息的歌曲。

  照片最多的是2008年,1G。很多花朵,天空,雨水与伤口。那时候书包里永远放着佳能,对着夕阳拍照,对着霓虹拍照,深夜起床还要拍夜空,仿佛是对自己生命的反复记录。对爱和痛苦有强烈感受,却心存怀疑。镜头对准的,其实是自己的心。

  音乐最多的是2007年。从NEW AGE的姬神,到迷惘空旷的dido,还有许多AKON的口水歌。三个喜欢的姑娘分别送过我他们三个的专辑。非常喜欢,耐心收藏。王府井的b已经被拆除。

  文字是琐碎的,这么多年断断续续一直在写。长篇,短篇,碎语,杂谈。十五岁的时候,在数学课上记笔记,突然想到一句话,就记在随身的本子上,用绢布包好放进书包,回家一字一句敲进电脑。这番情怀,怕是终我一生不会再有。想提笔写个小说,提纲还留着,一遍一遍修改和重塑。喜欢某个自己描写的角色,还要在课桌上用铅笔画出她的模样。和友人聊天,谈到动情之处要把文字复制粘贴在文档里,才觉妥当。日后翻看,有所依据,且常读常新。逢过年,乔迁,生日,还要作诗。‘绝响空山,望断群雁,似江南而来如少年。’遣词造句还很俗。那年我刚开始读苏轼。

  如此种种,皆为生之愉悦。把这些文件留下来,放进新电脑里。知道很多文件永远不会被翻出来阅读,但是执意留下。这是我走过的,我曾经的命。有他们在我身旁,心安。

  经历过高考的失利,我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准备语言考试。七月的我,要去往另一个国度,奔赴全新的生活。还有三个月。

  去西单买衣服是很好的选择。种类繁多,鱼龙混杂,闹哄哄全是人声,确是挑选货物的好地方。中年女人挑选颜色鲜艳的夏日衬衫,薄薄的料子外面悬挂尺码牌,明码标价的商品。年轻女孩吵着要买高跟鞋,试了一双又一双,神情时而紧张时而兴奋,皱着眉头的样子让我想起了鲁迅笔下的上海少女。整家店,汗液,叫嚷,混乱,喧嚣,哗啦哗啦的衣架碰撞声响。音乐疯狂又浮躁,长长的RAP里,歌手一直在骂粗话。

  朋友似乎信任我的品味,反复问我‘是不是松垮一点会好看’‘会不会太正式’‘到底哪个颜色比较好搭配’。我认真而耐心地回答着,‘小西服要看你怎样穿了’‘肯定是黑色最好搭配但是也必然显得正式’‘这个料子松垮一点也没有效果但是如果你喜欢……’。

  活色生香的,如同漫漫旅途中的华美圣殿。让人又留恋。一个个热气腾腾的,一张张模糊而皎洁的面庞,交替而过。仿佛在看一场青春舞台剧,瞠目结舌的充沛和难以置信的匮乏并肩而行。在人潮里,肾上腺素似乎在发出刷刷声响。我的心是空的,脑是空的,却又在想着好多好多事,又哭又笑。

  我曾经非常讨厌住在学校宿舍。一个曾经的老师规劝我说,晚上听宿舍里的朋友们吹牛扯淡很有趣。这话,我同意,也不同意。她们聊美容,化妆,塑身,初恋,男人。我很新奇,乐意加入,也愿意诉说自己,耐心听别人讲话并适当给出。另一方面,在心底又是极为烦躁不安,觉得这些问题非常的无聊和浪费时间。而重要的是,这两种截然的观念又各自真实。人与人的纠缠与相对就在此处:不相处,则容易陷入单调与激烈。相处,则不得不面对这些没有恶意却又着实不耐烦的课题。若是没有相匹配的对手,对话便显得低效而且不着边际。

  后来在生活中渐渐了要领:要有退让和递进,与。与周遭的人和事,乃至整个世界,若想精心保持度的观点而不含评断,带有尊重与矜持的距离感,显得尤为必要。

  火锅热气腾腾,是繁华盛宴,但要保持结账时刷卡签字的镇定和仔细。购物和聊天要极尽张扬之,转身便独自进入热闹的咖啡店写字,恍若一条鱼迅速沉堕在光影中。会大笑,会加入,会野心勃勃,但要保持后退的姿势,时刻。五的事情,做到十,心里却要保持它是八的状态,如此便可游刃有余,百无禁忌。因为心有了更多的层次,所以生活得以呈现更多可能。

  我今年十九岁。还没有恋爱过。不是没有过稳定输入输出的感情关系,年少时有过,只是当下对他们心生怀疑。我对一个人的喜欢,如同爱一段晚霞,一场夜空,一幕音乐剧,更倾向于纯粹和绝对的姿势。

  年轻的女孩子们大部分是很矛盾的。男孩或许认为女人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事业和梦想的归属,玩过爱情,笑笑便可。女孩则不然,她们的生命节律很特殊,所以太难找到平衡。一方面她们有着天性里的娇柔和,实意地付出和表达并且要求对等甚至加倍的感情回 报,奔放而热烈,好似一束花朵必须兀自打发掉绰绰有余的光华。另一方面,她们对待感情的姿势又非常愚蠢和笨拙,追逐不放,反复,依据普世的审美和价值去评判,被的回应左右自己的心思,掩不住的是心里的恐惧和不安全。害怕却又精力旺盛。许多年轻女孩的爱情不知所终。明明没有胆量信任,却要加倍试探和摇摆。仿佛找个理由就可以心碎,听个故事就可以崩溃。知道火能烧,偏要加速接近火源,如飞蛾一般,制造时机,只待拼尽全力,纵身一跃。

  在一起则黏腻。分开则推诿。没有担当和承诺的感情,应当弃若敝履。姿态放得太低,再美的花瓣也会被迅速碾压踩成烂泥。用一坨一坨的血肉,交换一寸一寸的占有,是小女孩乐此不疲的方式。丰盛与卑贱更迭流转,并不自知。有时失魂落魄,有时洋洋得意。尽情享受荷尔蒙的刺激,青春期孩童的爱情,不提也罢。

  这场火锅宴席,与相处数月的舍友在一起。“我们当初让你进来,是因为我们可怜你。”这句话后来没有再被提及。只是我心里自知感激,却无以言表,相反还会他人的好意。有时候做了好事,也会说错话。有时候想对别人好,却显得自己蠢笨和不得要领。

  这种被人深深的人,我相信是出于善的本意。为避免麻烦别人和不降低自己的感,自然的心意。不要随意接受别人的好。如若别人对你有三分好,你要还出七分情。要给对方交代,不要给对方添麻烦,尽量增益对方。这些道理,心中懂得,但若想以它们最本真的状态传递给对方,该有多么。所以只好自己做到,不拖延,不亏欠。然而这番曲折心意却往往被理解成不懂事理和无情。

  一向不关注别人对自己的评价,觉得那是别人的事,虽然我偶尔也乐意关心。被与否,在我看来并不重要。但是,这次宴席过后,我突然开始懂得:有的时候,可以被避免——只需克服障碍。把自己放心地给予别人,让别人待自己好,也是一种美德。接受信任,予人信任,都是能力一种。

  站在十几岁的尾巴上,想来一句自白:未来的很多年,我都不愿涉足恋爱和婚姻,或许一生都不会。寡居时日,决心凭借学习、工作、劳动、坚韧与乐观,对抗这注定的命运。毕竟想要找到一个有能力、有情义的男人并且发现彼此合适,得以走过漫漫长,谈何容易。

  我骨子里是我行我素的人,非常刚硬倔强。必须要求别人作出证明,如此才可以付出真情。否则绝不主动亲近,不言一句沉重的话语让别人背负,不把别人的馈赠看作理所应当。写封询问的平常信,也要竭力用词工稳扎实,又有家常话的絮絮之感,保持严肃和尽可能亲切。不轻易选择倾谈对象,若已选择,便极尽力道。这种特征,很多用情强烈的人都有。有分量的感情,绝大多数人都会承受不住,最终是会伤人并且被己所伤。费力不讨好,是我做很多事情的写照。对待感情上的付出,没有效率,也不关注效率。所以能与我平起平坐的人,会少。

  2008年的旧日照片里,有伤口,是鲜血与刀疤。彼时的挣扎与若被人问及,要答:不记得,我忘了,呵呵呵。心凉,对自己过去的感情模式不是没有困惑的。感情,应该淡一点。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长久,而是为了健康,为了防止两败俱伤。

  “但爱之入骨最终不过是一种妄想。来源于我们与童年永久的告别和隔离,曾与母体合而为一的心存眷恋。即便相遇,相知,相爱,痴恋,人与人最终会彼此分隔。某种或自发的叛逆和,让我们失去与对方的联合,无论是父母还是爱人。”

  在《卡萨布兰卡》里,有一句印象很深:虽然我的不高,我也清楚,和这疯狂的世界比起来,人的感情一文不值。

  谈及标准,总会被人说成是自卑。其实自卑之人的心态多种多样,非常有趣。从的角度讲,他们非常清楚个体本身无从评判,没有固定标准;从不的角度,他们又自知其独特与美,因此对人对事格外骄矜和洁癖。不化的自卑背后,是深深的自恋与。所以渴望与别人保持一段关系却又同时这种关系,渴望连接却又讨厌占有。微妙的平衡感是连接两个极端的纽带。

  走的时候会猜想,自己的生命是否可以完全按照另一种径铺展开来。如果父母关系和睦,家庭意见一致,彼此交流,表达感情。教师出色又温良。诸事顺遂是否会使我成为另一个人。就像小时候那样,乖巧又温柔的女子,被投以最简单的理解姿势。

  后又,觉得这一切既不可能也无必要——这个观点来自真实思考,并非情绪化的倔强。少年时代的与处境成就了今天的我,顽劣又激进,桀骜不驯,不肯有哪怕一丁点的与勉强,不断在放弃别人。平日温暖琐碎,内心世界清冷凛冽。因曾有过最和最温柔的对待,我还走在上,持续发力,头也不回。

  厌恶标准,于是买一把镰刀,用以收割自己的珍贵,慢条斯理。不满足,相信自己得到更好的,然后付出努力,不懈。健康的自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它可以为向上的怀疑与行走的动力。

  ‘似二陆初来俱少年,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这样富有蓬勃生机的句子,苏轼写过。后来在一次杏花酒宴中,他写与友人在树下相聚,饮酒,吹箫,何等盛况美景已无从猜度。只是后来一同赴宴的白衣少年不幸亡故,闻听这则消息,不知他心中的难过,是否如同窗外苍茫划过的雁群。很多年后,苏子在小巷的夜里步履匆忙地穿过,酒馆灯笼彻夜不熄。他易喝醉,他只远行。凌晨时分,千言万语化作淡淡一句: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

  “曾经刚硬而无可琢磨的人,在时间磨练中渐渐呈现朴素,轻淡,平常。这条规律在很多人身上得到印证。生活不断删减和简化,到和明确。渐渐成为另一种样子。”

  我亦如是。因为我在年少时总是想,什么是爱。年幼的我因为得不到,所以站在边缘暗自揣度,当然也用过激烈极端的方式。爱,不能说。说出来了就会被扭曲和减弱,就会有偏差,会因人和人的不同观念而被纠缠撕扯最终分崩离析,失去完整,失去赤子。如果有体会,那是神她的通达。如果有禁忌,那是神她的深沉。

  杏花过后,即便你已死去,我也要在凌晨时分,与你共同分享这个的无声与美景。不枉来这走一遭,已是我的全部。

  ……就像伤疤,早已不是自然的组织,是增生凸起的丑陋的东西。只为和遮盖,但人带着它,慢慢与它成为整体。如果人长期生活在某种匮乏的阴影里,他最终会成为阴影的一部分。对自尊和情感的渴望与羞耻,习惯了不被得到,觉得天生就该没有。

  十六岁左右,我即觉得我可以离开这个家,去到哪里都行。心里有一种僵硬阻滞,使我在十几岁、二十几岁时无法懂得爱的内在,却对它有的需索。成为对情感只有匮乏感而没有憧憬的女子。如何得到来自他人的情感,如何享用,全无概念。偶尔别人给予,觉得心中忐忑不安。因为不习惯,不知道它是什么性质。如同一棵结不出果子的树。

  生怕别人的一丝丝给予都会成为难以对等的负担。觉得一切都不会长久。这种内心冷漠即是伤疤。我逐渐意识所谓的人的感情,不过是一些缤纷的肥皂泡。感情总是被低估或者高估。有时我恨失望。有时我佯装不知这些失望,并最终忘记这些失望。

  辗转损伤之后,在长久背负这种自相矛盾的不可解决的失望和需索之后,我已知晓,人不需要中的感情的肥皂泡。它们终会破碎。它们比渴望本身还要脆弱。最好的方式,是学会与共存,并越过它的界限。

  七月的我,要去往另一个国度,奔赴全新的生活。朋友问我,在做什么,你不是那种会允许自己在某个阶段里漫无目的的人。我笑了,统统回答:休养生息。

  并不是在敷衍。漫漫冬日保持备考状态。虽然我不得不说沉浸在英文里的感觉很让人舒心,并且因为备考,结识了很多有趣而生动的人,了很多好玩和不痛快的事。都是经历。都该好好和珍藏。

  走着走着,要给自己一个时刻的停顿。“停顿意味暂时没有心念,没有目标,略作小憩,与己共存。”未来的三个月,决定静下心来读书,看电影,作笔记。练英文是需要,写作也是需要。

  计划是好的,但它的极度克制使得局面难以收放自如。很多人把蓝图规划得朝气蓬勃,执行起来却拖延邋遢;有些人几乎不做计划,却出奇的高效,仿佛完成任务的同时也在得道。我倾向于后者。有计划就要有保留,做完,在心里划掉一个选项,然后尽可能丰富地呈现与表达内心所想。小心谨慎,精益求精。

  会写第一篇突破万字的散文。记录十九年细细光阴。送给离开故乡前的自己,还有所有我珍惜且重视的亲朋。

  其实人生的内容大部分与和有关,有所付出,不求回报。不会样样失意,也不会样样尽兴。很多淡去之后,不愿再描述个中迂回道,愿意把它们交付随后的岁月来获取解答——亦或许根本无从解答。沉默着感受,挣扎着描述,都是通向释然的途径。有些人说话写字,有些人不说话不写字,不重要。形式不会影响人自身强烈而真实地生活的意愿。

  回顾没有时间和精力写作的时光,大概就是想这样总结。但是我想说,人对待某些事物的态度由于逐渐渗透着改变,所以不必急于表述琐碎的意见和结论。思会乱,而且很多未定型的话,被文字硬邦邦地按成了最终裁决。其实这是不必要的事。

  昨天在楼下又看到了大黄,她趴在一个废弃的沙发墩子上。我咦地叫了一声,走进她。小家伙跳下来在我的两腿间钻来钻去,我把她抱起来放回墩子上抚摸。大黄总是很乖,很讨喜,没有其他猫猫的恐惧与不羁。我很喜欢这个小区的人们,经常给小猫们食物和水,让她们亲近人类。楼前回头看大黄一眼,她也在看着我,似乎想和我回家。我也想给她洗澡,喂鱼,然后把她裹在被窝里和我一起睡觉。让她获得温饱,安全与宠爱。

  最想要的生活是,养一只猫,一株植物。有一份可以维持生活的工作,最好与自己的本科专业相关,工作勤力不偷懒。同时在写专栏和长篇,还想翻译稿子。每日跑步,阅读,写随笔,从事一项有趣的运动项目。读学,经济学,思想启蒙,世界历史,哲学。也读生物学,自学数学,在专业领域有所开拓。如果精力和条件允许,则要在一个喜欢的大学攻读一个喜欢的领域的博士学位。能有空摄影,听音乐会,学习古汉语,拉丁文,和其他感兴趣的语言。每年抽出一段时间来旅行。看花,赏月,听戏,喝茶。照料父母,亲朋,写信,寄明信片。惟愿无事常相见。

  在中国,在一个不满意的里,在的空气里,在没有猫的世界里,在星巴克喧嚣的人声中,憧憬自己未来的人生。试图用阅读对抗命运,却终于懂得,写作和孤独,是你的根本处境。记得这一点。其他的任何游戏和形式都不重要,它们对你没有力量。

  三月是我生日的月份,在是春天,太短。惊蛰过后,还有一场雪。一个朋友要去。一个朋友要在清明去旅行。一个朋友告别旧爱,结实新欢,迅速沉堕。身边面孔与身体、人物与事件、缠绵与鼓点,起伏涌现,跌宕回环。发烧,等成绩,苦读,出成绩,考试,放松,阅读,与母亲吵架,,最终回归写作。只是稍稍有点不甘心,不甘心这个三月,倏忽而过。

  坐地铁回家。大风。列车轨道旁边的墙上有灯箱,田馥甄笑容灿烂。一个男人拿起手机对她拍照,我在一旁闲来无事地看。正要按动快门的瞬间,一辆列车呼啸而过。结伴的几个男人一起大笑起来。我也笑了。

  突然想到冯唐的那句话——“我永远不希望有一天我心安理得,觉得一切都平稳了。我情愿它永不沉默,它给我带来什么都成,我希望它永远‘滋滋’地响,翻腾不休,就像火焰上的一滴糖。”养下的一株小小植物缓慢生长,更换花盆,还在向上。深夜睡眠时仿佛能够听到它拔节的轻微声响。生长,到了三月,生长,过了三月,继续。再高一点就要碰到帘子上。就是这样。永不安稳,永不止息,永不顺遂的境遇,永不被打断的笑声。是这个瞬间使我明白,如果有停止,那将是发生在开始之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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