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也退,记者,书评人,,译有托尼·朱特《责任的重负》、E.萨义德《开端》,目前有望出版第一本个人作品,距离成为旅行作家只差一张返程机票。由于屡屡提前庆祝还未到来的,被视为一个尚可一救的文人和无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
《卡萨布兰卡》里分明有着反的背景以及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但是片子基调却的,甚至有些的,倘若观众只能看到它“战胜”的一面,那真是买椟还珠。
1940年代初的好莱坞流传着不少这样的小笑话。那时,好莱坞被来自中欧的难民们变成了第二故乡。新到的难民,还没来得及感谢美国人的接纳,就被他们所熟悉的德语包围了,他们放下了背井离乡的苦痛,一起重温自己高贵的血统。电影《卡萨布兰卡》里,在瑞克所开的咖啡馆当差的侍者卡尔,胖乎乎的,戴个眼镜,总是笑容可掬,其饰演者萨卡尔就是一位来自匈牙利的犹太难民。侍者一角是他的本色出演,他在剧中殷勤周到的表现,完全翻版了他本人初来好莱坞时受到的待遇。
好莱坞刚刚缅怀了英格丽·褒曼,绝代佳人35年前的8月29日去世,而再过四个月,《卡萨布兰卡》也将迎来首映75周年。褒曼和亨弗莱·鲍嘉是好莱坞黄金时代的旗帜性人物,《卡萨布兰卡》则是那个时代的奠基石,也是第一部由担任制作班底的好莱坞电影。萨卡尔只是个配角,他的朋友,另一位匈牙利迈克尔·库尔蒂斯是该片的导演,其人长相跟片中另一个复杂的人物,由克劳德·雷因斯饰演的雷诺船长很像。他的气质是玩世不恭的,喜欢跟女人恣肆鬼混,连一点“大导”的道貌岸然都没有。《卡萨布兰卡》里分明有着反的背景以及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但是片子基调却的,甚至有些的,倘若观众只能看到它“战胜”的一面,那真是买椟还珠。
库尔蒂斯把身边的犹太资源都了起来。片子里最有犹太味的一个角色,就是彼得·罗扮演的乌加特了。一米六的身高,一对金鱼眼,一脸狡相,油嘴滑舌,从来没有端正地摆放过的眉毛是他的标志。他也是本色出演,彼得·罗其人日常就是个装满笑话的移动文件夹,独一无二的长相使他几乎就是一个“特型演员”。在片中,面对瑞克,他焦虑不安地抽着雪茄,说出了那句让观众就此记住他的话:“You despise me, don’t you?”
那个时候,好莱坞并没有什么动力去拍主题的影片,卓别林,或者裙裾飘飘的音乐剧才是他们的看家戏。聪明的犹太电影人知道,拍一个反映的电影,那可太扫美国人的兴致了。说得严重点,1943—1944年间,美国人对的反感,并不比逊色多少,美国大众认为,欧战皆因而起,要不是因为他们,欧洲哪儿来的那么大的火气非要打一仗不可,我们又何至于参战呢?1943年1月,美军刚刚加入二战,倘若《卡萨布兰卡》是一部“为而打一场的战争”的片子,它即便不触雷,也会变成一个笑柄。
但《卡萨布兰卡》却是一部的犹太电影:导演是,编剧是,出品方是。导演库尔蒂斯是个有着唐璜性格的中欧;编剧——孪生兄弟爱泼斯坦,特别是其中的尤利乌斯·爱泼斯坦,受了犹太式教育,只能成功,不愿接受任何可能的失败。他放弃了做一名羽量级拳击手的机会,转行去写剧本。这个家伙的四肢和头脑一样发达,才25岁,华纳兄弟公司就跟他签下了长期合作协议,很快,他的兄弟菲尔也加入了。
以前看《卡萨布兰卡》,也就记得结局里面,瑞克目送爱尔莎离开,自己跟雷诺并肩往回走,把警车人群甩在身后的情景。当然得有好报。现在再温习,便发现一些对白是多么犹太。一个很好的例子是雷诺与瑞克的这一段交锋:
瑞克身上也有很强的玩世不恭的属性,但是,面对雷诺的,瑞克用那种心不在焉的来防御,观众则更加确信他肩负着某种的任务。这种类型的对白,可以说是爱泼斯坦兄弟,还有像兰尼·布鲁斯这样的犹太裔脱口秀明星,赠给美国人的礼物,现在,美国的表演家已经把它完全消化为自己的一部分了。
《卡萨布兰卡》的本子是爱泼斯坦兄弟仗着天才“玩”出来的。他们在华纳兄弟手下工作的那些年,没少跟老板杰克·华纳怄过气。爱泼斯坦每天睡到中午12点,工作与休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公司的纪律根本不住他们。不仅如此,两兄弟还恶作剧成癖。根据菲利普的女儿的回忆,他们曾经潜入老板的办公室,偷拿了印有公司logo的信笺,给刚刚加盟公司的美国演员唐·泰勒写信,彬彬有礼地请他改一个犹太名字:海曼·拉比诺维茨。
欧洲来到美国后,大多都改了名,消除掉从欧洲带出来的痕迹。有的所改的名字和本名有些相像,例如俄罗斯雅各布·尤利乌斯·加芬克尔(Jacob Julius Garfinkle),后来改名约翰·加菲尔德(John Garfield),成了名演员,有“犹太马龙·白兰度”之称。甚至就连爱泼斯坦家的都改了姓氏。但两兄弟拒不改,还搞恶作剧来跟大潮流作对。
华纳兄弟是要在美国做一番大事业的人,他们就必须谨慎。杰克·华纳爱泼斯坦兄弟,你们要写纯正的美国片,要切中美国人情感密码中轻松的主义,而故事情节又得让人尽量绷住神经,让观众看到,自己既可以松弛也可以紧张,兼柔软和坚韧于一身。华纳很清楚,好莱坞要给美国人造“美国梦”,不能造出一个“犹太梦”来,好莱坞即使着犹太裔电影大亨,也不能变成的私人领地,夹带的私货。
约翰·加菲尔德在华纳兄弟出品的《四千金》中担任了演艺生涯的第一个重要角色,当时,杰克·华纳还告诉他尽量隐瞒自己的犹太身份。“人们早晚会知道你是的,”他说,“但是越晚越好。”
尽管爱泼斯坦兄弟近乎意气用事地保留自己身上的符号,但最终呈现在观众面前的《卡萨布兰卡》中,所有会让人直接联系到的细节都被砍掉了,只是保留了关于和无家可归者的谈论。然而,剧中有太多的次要角色都是由扮演的,或者与关系非同一般。剧中的第一反派,军官斯特莱瑟,其饰演者康拉德·维特就娶了一个犹太妻子,在《卡萨布兰卡》中,他扮演斯特莱瑟,最后被瑞克一枪,算是为鞠躬尽瘁了,只是不知道有哪个日本演员,能因为演抗日剧而被中国观众记住名字。
观看《卡萨布兰卡》的观众,就算辨认出几张犹太面孔,也很难想到这部剧是一大帮捯饬出来的。从导演到演员,身上都有喜剧细胞,活跃在亨弗莱·鲍嘉和英格丽·褒曼四射的形象背后。鲍嘉(他的第二任太太也是,一位女演员)和褒曼当然是顶顶符合好莱坞的审美三观的,不过,剧中瑞克的妙语以及他对的,让一些为之着迷的人,猜想他是不是一个隐藏的。1998年,一位音乐评论家迈克尔·沃尔什,也是《卡萨布兰卡》的狂热拥趸,为影片续写了一部“后传”,瑞克的过往经历,他也在书中给“披露”了:他是个俄罗斯犹太义士,他来卡萨布兰卡的目的正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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