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是一个百十来户的小村寨。村寨虽小,却有很多土家族风俗,过年过节要磨豆腐、推绿豆粉、煮甜米酒、搓汤包、包粽子、打糍粑......土家族有句谚语“重阳不打糍粑,老虎咬他妈”,中秋节、重阳节、大年婚外沉沦十五,老家的风俗是打糍粑。
老家的节日糍粑,一般用作晚餐。临近傍晚时分,节日气氛便朝你袭来,男人们娴熟地打糍粑,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村寨到处都是“哎嗨-咚、哎嗨-咚”的打糍粑声,此起彼伏。
糍粑打好后,揪成拳头大小的团,按土家风俗祭祀完祖先,一家人围桌而坐,手拿糍粑蘸黄豆面、芝麻面、白糖,边吃边拉家常,其乐融融。
老家打糍粑,头天晚上,要将糯米用清水淘净浸泡,泡一夜,倒入筲箕漏干水,用筷子轻轻赶进已蒸上气的木甑子蒸熟,然后倒入洗净擦干的碓窝里,碓窝是用石头抠的窝窝,碗口粗的木头中间成“T”字形,叫糍粑欑。趁热用糍粑欑挨糯米饭,挨好后边打边翻,一直打到看不见米粒。
糍粑打好后,妇女一边翻动糍粑,一边用少许水打湿碓窝内,不让糍粑粘在碓窝上,快速抱起整团糍粑放在事先准备好铺有黄豆面的簸箕里。
记得小时候,大锅饭年代,生活紧张。生产队每年按工分分糯谷,打成糯米后除煮甜米酒,包粽子已所剩无几。节日打糍粑都要对半或大半糯包谷面,甚至全是糯包谷面。平时是不打糍粑的,平时看见打糍粑,那一定是他家来了“实在亲戚”。
,田土下放到户,父母每年都要栽半亩糯米秧田,收三五挑糯谷。平时家里来实在亲戚,打糍粑不用粮,我们兄妹就敞开肚皮吃,吃得不停打嗝、肚子反饱。秋收季节,父母就将上年余留糯谷打成糯米卖,为我们兄妹筹学费,因为糍粑是吃“茬食”,再说糯米要比大米贵得多。
后来兄妹陆续外出打工,家中粮食一年比一年多,兄妹平时回老家想吃糍粑随时打。我平时下队,同群众零距离接触,为群众办实事、办好事,好客的村民就把我们当做实在亲戚,打糍粑招待。
县城亦有节日,却品不出节日气氛。县城的节日也有糍粑,是现代化加工从机器里冒出来的糍粑,咋吃都吃不出老家的糍粑味,常常是嘴里嚼着城市糍粑,思绪里却是对老家糍粑的无限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