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在我们所接受的文学类母语输入中,很大一部分是由翻译作品构成的,现当代诗歌更是如此。
一方面,译诗给我们带来了文字的重塑和经验的更新,让汉语展现出了更丰富的表现力;另一方面,翻译又不可避免地会导致对原作的偏离——这或许是翻译话题中注定存在的悖论。在这种情况下,读者该如何阅读和看待译诗呢?
围绕诗歌翻译中的众多线日,在由浙江工业大学人文学院主办的“翻译与当代诗歌”研讨会上,来自、上海、广州、南京、西安等地的学者、诗人、、评论家提供了新的思和视角。
常为人诟病的“翻译腔”,也存在正当性吗?张桃洲教授首先为“翻译腔”。其实,“翻译腔”是跨语际交流中不可避免的现象,翻译并不是为了纯化语言,而需与其表达的思想相对应。
当不同的声音相互兑现时,翻译不是简单的语言对接,而是如何在保留声音气息的基础上的语言传达,这必然是一个协商的过程。张桃洲说,“翻译的前提是研究”,也就是说,对作家生活背景、语言习性和思想脉络的考察和都是翻译的必要前提。
评论家赵松也说,“翻译是催化现代汉语丰富成熟的重要方式。”诗人舒羽也对“翻译腔”问题进行了回应,她认为读者对翻译的总是伴随着对它的依赖——翻译体的生成,来自于文化的差异性,我们也因此需要翻译家。青年诗人杜绿绿则从诗人的角度,分享自己的诗歌被翻译的感受——她希望应该尊重原作,而不是进行过度的。
那么,我们该如何阅读翻译过来的诗歌呢?诗人、家张定浩就“如何阅读译诗”发表了自己的见解。译本存在“不完整性”,译本一方面为读者提供语感塑造和审美训练,另一方面却不能呈现原作的全部。这个时候,阅读翻译过来的诗论,会帮助我们更深入地体会诗歌带来的美感。
江弱水教授则表示,诗歌需要不断被重译。一个译本不一定能够全部反映原作的外貌,多个译本反而能够充实原作的面貌。波德莱尔的《恶之花》是被翻译最多的外文诗歌,戴望舒、卞之琳等都曾翻译过。戴望舒的翻译在今天仍然有不可替代性。钱春绮的《恶之花》译本、王力用旧体诗形式译的《恶之花》,都从不同角度提供了接近原作的可能。翻译是对文本的回应,想做到完全精准是不可能的,但如果不懂原作语言,就没必要强译——只能通过英语去接触德语诗人、俄语诗人等是一种非常的行为。
在研讨会上,还有许多精彩的讨论。诗人王寅从自身创作被译为十六种语言的经验谈起,分享了语际交互之间存在的有趣现象。他认同翻译注定是个悖论式的存在,它既是必要的交流手段,却又无法十全十美地实现传递。
读者离不开翻译的世界,诗人创作与翻译有共生性。西渡教授以新诗史上的诗人为例,观察翻译与创作的关系,他认为翻译与创作是同步的,但是在同步过程中有不对称的地方。以七月派诗人罗洛为例,西渡指出罗洛的翻译作品,比原作更具有诗性的。
陕西师范大学脱脱不花提出,对诗歌的阅读和审美应尽可能还原到诗歌的创作语境中去。正如各个时代有不同的话语特质,对诗歌音律的考辩有助于加深对作品的认知。
诗歌的不同翻译必然带来不同的视角。宇教授注意到,现代诗歌史上“”和“格律”之争中的特别诗人个案梁岱。梁岱认为“体”是没有展望的,“格律体”才是新诗发展的出,这看似是在“格律体”,但是他依据的,却是对世界诗歌的整体认知。
南京大学人文学院的鹏博士面对转译自英文的译本,表现得更为宽容,他以王家新译诗集《我的世纪,我的野兽——曼德尔施塔姆诗选》为例,认为如果仅以一个译本转译自英文这一点就否定它,那么这种否定必然是草率的。真正重要的是,能否透过所凭借的语言聆听到它,然后在母语里将其重现。
江苏理工学院曹梦琰博士就以穆旦翻译奥登为例子,以晚年穆旦的写作与奥登之间的特别关系为讨论对象,阐发了翻译与创作之间习焉不察的微妙关系。
“诗歌节基金会”联合创始人兼秘书长王淩梳理了翻译与语码、文化迁移之间的涵盖关系,并分享了她在筹办国际诗歌节的实践经历。
青年学者、汪天艾结合自己的翻译经验,谈及西班牙诗人塞尔努达译荷尔德林、别德马译奥登的个例,认为翻译是有意为之的写作训练,同时也是对身份的确认与。
同济大学中文系胡桑博士将自己的翻译体验戏称为“临渊羡鱼”,他提出,尽管在翻译过程中常会产生一种难以逾越的“临测试你前世怎么死的渊”感,但这种俯身看待另一个世界的体验同时也让人着迷。
“翻译与当代诗歌”研讨会由浙江工业大学颜炼军副教授和人文学院张逸旻博士主持,人文学院副院长马晓坤教授致欢迎辞,人文学院张欣教授致闭幕辞。在思想与语言的碰撞下,四射出火花。无论翻译还是创作,皆需勉力而为。期待下次盛会,在桂花开得正好、钱塘江浪头正高的时节,我们能继续与诗歌相遇。